馮保國 能源戰略學者

　　目前，日、韓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持續快速上升，美國、歐洲、中東地區確診病例快速增長。出于對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持續蔓延的擔憂，對世界經濟發展的悲觀情緒濃厚，引發了包括股市、期貨等在內的資本市場的快速下跌，國際原油期貨價格也出現了近年來少有的最大跌幅。油氣企業高質量發展能力正經受前所未有的考驗，如何變疫情的挑戰為提升高質量發展能力的機遇更需深入思考。

　　油氣企業面臨高質量發展的挑戰

新冠肺炎疫情引發國際油氣價格下跌可歸為突發事件，需要注意的是，新冠肺炎疫情有可能成為壓倒國際油氣市場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美國持續增產而OPEC+持續減產共存的情況下，國際原油市場近年來一直處于供大于求的狀態。特別是今年年初以來，歐佩克和俄羅斯等組成的減產聯盟達成新減產協議的難度越來越大，原減產協議執行的效果越來越依賴沙特的主動性。雖然美國對伊朗和委內瑞拉持續加大制裁力度試圖將其擠出國際原油市場供應方，但有礙于全球貿易摩擦加劇、英國脫歐等不利全球經濟穩健增長的因素，原油需求預期不斷調降，新冠肺炎疫情激化了原油期貨市場投資者對國際原油市場難以達到平衡的悲觀預期，引發了原油價格的持續性下跌。如果新冠肺炎疫情短期內在全球蔓延得不到有效控制，將進一步刺激市場的悲觀情緒，油氣價格依然存在大幅度下降的可能性。這將使油氣企業面臨嚴峻挑戰。

一是將加劇油氣企業資金緊張。如果價格是油氣企業的“生命線”，那么資金就是油氣的“命脈”。眾所周知，油氣企業需要持續不斷的資金投入才能獲取穩定的油氣儲量資源以維護企業的健康發展。原油天然氣及其煉制加工后生產的成品油和化工品作為油氣企業的主要產品，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將造成市場需求突降、萎縮，產品銷量驟然銳減。另一方面油氣價格的劇烈下跌將引發油氣產業鏈產品價格的連鎖反應，這將直接造成油氣企業資金流入大幅降低。與此同時，新冠肺炎疫情也將對油氣產業鏈下游業務產生持續性影響，油氣企業將不得不采取延長收款信用期限等措施開展促銷以盡可能實現更多的產品銷售維持既定的市場份額，如無意外，這將進一步降低資金流入的速度和額度，并增加資金占用。出于“一年之計在于春”的邏輯，再加之傳統的春節，每年的第一季度是油氣企業資金流出最多的時期。資金流入的突然減少和資金流出的剛性，將增加油氣企業的資金流動性風險，挑戰企業資金管理運營水平和資金平衡能力。

二是將加劇油氣企業效益壓力。價格是油氣企業經濟效益最敏感的因素，油氣價格的變化對其實現利潤構成直接影響。譬如，2019年WTI平均價格56.83美元/桶，較上年下降12.72%；布倫特平均64.18美元/桶，比上年下降10.48%，這導致國際石油公司實現凈利潤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降。?？松梨?、殼牌和道達爾分別下降31%、23%和13%，而BP和雪佛龍在受到油氣價格下跌直接影響的同時，還需按油氣價格變化評估有關資產價值，不得不將大量的價格下降引起的資產減值計入當期收益，進一步降低了可實現利潤水平，實現凈利潤同比分別下降64.8%和80%。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作為突發事件引起的油氣價格劇烈快速下降必將對油氣企業一季度經濟效益產生直接明顯的影響。后續油價是否能夠恢復，以及油氣企業是否能夠對年度業務預算、投資安排和財務預算等做出有效調整優化以充分反映當前的市場狀況，這無疑將使油氣企業的應變能力和經營管理能力面臨新的挑戰。

三是將惡化油氣企業財務狀況。保持良好的財務狀況是油氣企業穩健發展的重要基礎。如果油氣企業不能保持穩定的資金流入和資產負債率處于行業合理水平，將對其在境內外資本市場的融資能力造成重大打擊。特別是對于資產負債率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企業而言，油價的突然變化更容易使財務狀況出現惡化的跡象，對企業發展影響更大。油氣價格的突發性劇烈下跌將在資產端推高應收賬款和存貨等資產占用，這將加劇油氣企業的資金緊張，為了維持正常運轉，必然降低應付款項的正常付款意愿和推升融資需求，從而在負債端推高應付賬款、長短期借款等負債水平，增加財務費用支出。與此同時，在油氣價格大幅度下降對企業經濟效益產生直接影響的情況下，也將導致相關資產面臨大幅度減值的可能、有息負債增加導致財務費用增加，再加之維持企業正常運行的人工成本等剛性支出，將進一步使企業面臨經濟效益下降的壓力，如果出現虧損，還將進而侵蝕企業的所有者權益。這些資產、負債和所有者權益項目受到油氣價格劇烈下跌而出現的變化，是短期內難以主動消化的，將使企業存在財務狀況急劇惡化的風險，從而使企業面臨信用評級下調、融資成本增加和融資難度加大的挑戰。

　　努力提升高質量發展能力

面對以上挑戰，新冠肺炎疫情已經成為檢驗油氣企業高質量發展成果和高質量發展能力的試金石。在當前狀況下，油氣企業應充分認清疫情對高質量發展的深刻影響，客觀總結已經制定實施的各項高質量發展措施的科學性、可行性，深入剖析影響高質量發展存在的各種體制性、機制性障礙和問題，完善高質量發展的戰略措施和對策，至少應努力做好以下三個方面的工作：

首先要著力打造開源節流降本增效的升級版。2014年以來，為了有效應對國際油價的劇烈下跌和低位運行，油氣企業將開源節流、降本增效作為實現高質量發展和保持經濟效益穩定性的重要措施，在整個“十三五”規劃實施期間保持了高度的連續性。當下，國際油氣價格的快速深度下跌再度打破了企業既有的認識平衡，成為編制“十四五”規劃重要外部環境因素，油氣企業需要對未來5年國內外油氣市場及價格變化做出新的、科學的、合理的判斷，更需要對實行多年的開源節流、降本增效成果和措施在有效性、長期可行性等方面做出客觀評估，使相應的高質量發展措施與未來面臨的形勢更加契合，并向企業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延伸，避免對圍繞促進高質量發展采取的開源節流、降本增效各項措施產生“疲勞感”，為其持續不斷注入新的動力和活力。

其次要著力創新業務發展模式。毋庸置疑，投資驅動是油氣企業發展的重要模式。某種程度上，沒有穩定的投資，就沒有穩定的油氣新增儲量和產量。穩定的資金投入是油氣企業資源為王的客觀需要和反映。但是，油氣企業的發展是由存量和增量兩部分業務構成的，如何堅持成本效益原則平衡好在兩個業務領域的投資是保持和促進其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關鍵。一方面，需要遵循企業的戰略發展目標以投資回報率為準繩分業務領域制定相應的投資決策標準，無論是增量業務的投資，還是存量業務的投資，都必須確保投資的效益性，使各項投資始終保持與戰略目標高度相關。另一方面，要完善投資考核的激勵約束機制，將預期的投資回報納入業績考核范疇，并將投資回報的實現情況與該單位(或業務單元)未來投資項目的決策、投資資金的分配等掛鉤，建立起投資與業務發展的良性循環，使投資管理成為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

再次要著力提升資金運營管理能力。資金是企業的“血液”，需要在實際的經營管理、生產運行中得到落實才能對企業高質量發展起到促進和保障作用。在企業運行中，資金的運營模式和分配機制牽一發而動全身，提升資金運營管理能力是提升高質量發展能力的重要抓手。在油價劇烈下降加劇資金緊張的狀況下，對于油氣企業的資金運營和管理而言，需要緊扣高質量的發展目標和措施，將資金作為突出的稀缺性經濟資源，改變資金對業務提供保障作用的傳統觀念，建立起科學有效的資金分配機制，突出資金價格(內部存貸款利率)與業務風險、經濟效益相匹配，制定不同的利率政策，引導企業內部各業務、各單位之間的投資行為和資金占用、資金運用等行為，使符合高質量發展要求的項目優先分配到資金。同時，要突出資金運營與業務的有機結合，鼓勵資金快速回籠和減少在應收賬款、存貨等生產經營環節的占用，提高資金運營效率。

總之，新冠肺炎疫情進一步加劇了國際油氣市場供大于求的不平衡局面，引起了油氣價格的深度下跌，而該疫情在全球的控制和蔓延狀況將成為影響國際油價運行趨勢的關鍵性因素，不排除會繼續下行再度進入油氣價格“熊市”的可能性。油氣企業要充分認識到此輪油氣價格劇烈下行可能存在的長期性將加劇資金緊張和經濟效益壓力，以及使財務狀況惡化的風險挑戰，一一對照高質量發展的戰略目標和要求，積極深入總結近年來所實施的開源節流、降本增效的措施效果和以投資為驅動的業務發展模式，以內部存貸款利率為抓手建立健全和完善資金分配機制和資金運營管理機制，變資金保障為資金配置，突出資金使用的效率，使企業真正經受住油氣價格快速下行對高質量發展能力的考驗，變挑戰為機遇，不斷提升高質量發展能力。